炆豆

如果世界对你不温柔,那么你可以温柔地对待自己。

又是一年栀子香

✘ooc预警

✘请勿上升正主

✘一发完,6视角

 

 

 

光阴之所以美丽,在于它的不可复制、不可重新来过。春花、夏虫、秋霜、冬雪。

 

当你逐渐长大,在成年的疼痛中苏醒,一路走过,回头才发现,稚嫩与成熟之间的距离,是无法用尺丈量的。

 

天蓝蓝,栀子花的香气在风中扩散。那一年的我们,在夏天的风中相遇。

 

我因为高二毕业考试的时候和监考老师吵起来,被扣除了30%的成绩,从精英班滑到平行班

 

高三开学就是一场兵荒马乱的开始

我在那个烈日当空的夏天走进那间教室,奇迹般的,一向喜欢热闹的我走向了最边缘的角落

班里所有人都因为我‘物理天才’的名号不敢坐在我旁边,正暗自庆幸有另一个抽屉的时候,班主任带来一个转学生

他就站在讲台下面,靠近窗户,阳光穿透玻璃映射在他身上,打在他的侧脸上,那张脸白净的反光,五官和头都很小巧,但在他身上显得恰到好处,眼角那颗痣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他开口介绍自己,是很低沉的声音,让人很难与他的脸联系起来,他说他叫白敬亭,然后就没有其他话了,班主任尴尬地站在讲台上,教室静了几秒,又哄堂大笑

班主任维持好秩序后,让他坐到我旁边

我看着他把眼神落在我身上,然后走向我,那一瞬我的呼吸仿佛停止了,他就迎着光向我走来

 

一天的相处,我发现他并不爱说话,只是在座位上拿着一道题研究,我好奇的看了一眼,是数学

“你很喜欢数学吗”我凑过去问他

他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头猛然抬起,眼睛瞪大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说“嗯”

说完低下头继续解题了

我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挠挠头,趴在桌子上

 

我是个好动的性子,即使是高三,课间也要出去溜一圈,放学也要打会儿篮球

我从没在篮球场看到过我的同桌,他总是在解各种各样的数学题,仿佛解不完一样

 

 

我和他做了一个月的同桌也没有熟络起来

 

月考后,班内实行选座制度,按成绩单上的排名自己选座位

白敬亭考了年纪第五,班级第一,在我前面一名

我对他的成绩感到诧异,更为他不在精英班震惊

我本想和他一桌,看着他在挨着窗户的第一桌坐下,我正要跟过去,他却说想一个人坐,班主任答应了他的要求,我只好坐在他的后面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登过第一的宝座

 

他还是那样,下课后只是在座位上解数学题,我也依旧那样,下课就跑出去,班主任说过我很多次,我没放在心上

 

正值放假前的周五下午,我约好其他几个朋友一起打球,放假的原因,球场几乎没有人,球赛过半,我去边上拿水喝,抬眼看到他从教学楼出来

我和朋友打声招呼,拿着毛巾追上他

“嘿!”

他听到声音,回头看我,停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回家?”我用毛巾擦擦额头的汗

“嗯”他依旧淡淡的

“要不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去,我记得你家也在龙湾小区”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同意我们一起回去,还是我说对你家的小区?”我把毛巾拢在脖子上,双手拽着两端

“顺路”

我冲他笑笑,说“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东西!”

 

我匆忙跑到四楼,胡乱收拾好东西,跑回楼下,白敬亭已经不在那等着了

我走到不远处的球场,问他们“刚才那个人呢?”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冲我摇摇头

我只好背着书包回去了

 

 

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听到拐弯处有人打斗的声音,那里一直是打架的最佳场地,我向那个方向瞟了一眼,不打算去多管闲事

 

门口不远处就是红绿灯,我在斑马线的一端,等着绿灯亮起

红灯秒数已经从五倒数

黄灯闪了两下

绿灯亮了

我随着大流向对面走,人不少,但没有人碰到我的肩膀

 

第二天我找班主任打听了白敬亭的住所,龙湾小区5栋6单元304室

我拿着随手抻的数学卷子等在他家楼下,纠结很久,按响了门铃,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哪位”

“阿姨好,我是白敬亭的同学,找他问几道数学题”

“哦,进吧”

我后悔没有带点别的东西了,那几道题根本不够白敬亭做的,没有多长时间他就解出来了

我坐在他旁边,他趴在桌子上给我讲题,我的眼睛正好能看到他露出的一截脖子,他真的好白

“听明白了没?”他抬起头问我

我回过神,忙点头“嗯”

他把卷子收起来“这几道题你不至于不会,说吧,找我来干嘛?”

我攥着卷子“昨天为什么言而无信”

“我被人叫走了”他偏过头直视我

暴露了他脸上的伤痕

“这是怎么弄的?”我戳了戳那个伤口

他抚开我的手,又低下头“之前的一点事”

“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我突然很认真地问他

“朋友?”他看着我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开学三个月,我从没看到过他笑,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不爱笑呢

“怎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觉得我们是吗?”他反问我

我点头

他耸耸肩,说“你认为是就是喽”

“朋友之间不能说这些吗?”

“刘昊然,每个人都有隐私,你要尊重别人,既然我不想说,你就不该再追问下去”我感觉到他生气了

说完后,房间充斥着一股尴尬的气味

我揉撮着试卷,最后开口“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没回答我

我离开他的房间,顺带把门关上

他的母亲想留下我一起吃饭,我拒绝了

 

 

那件事以后,我们的关系似乎转到一个冰点,开学后就是第三次月考,然后就是分桌

我走过他的身旁,走过曾经紧挨着他的位置,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座位

 

 

没有几天大家都知道我们两个关系变得不好,自然,班主任也知道了

考虑到高三学生的心理,班主任叫我们两个去谈话,意思不外乎是:

你们都是成绩好的学生,不要为了一些小别扭影响心情,希望我们尽快和好

在她面前我们答应的很好,可出了办公室,我们连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月,又到了放假的日子,我没有再去打球,和他一样,每天都留得很晚,他做数学,我写物理

好几次我看到他离开想要跟上他,但最终还是没有

可今天,他离开得太早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半个月前的事情可以解释了

我跟在他身后,他或许察觉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我一路跟着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像一个跟踪狂

他刚出校门就有一个男人拉走了他

我急忙跟过去,已经没了踪影,失望地环视四周,还是没有他的影子

我只好回家,去小区门口等他

经过那个拐角,我向里望了一眼,是他和刚才那个男人

他们两个和一群人在打架,我跑过去帮他

三个人打败了近十人

 

 

升入高中后,我就再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架

我蹲在地上喘,那个男人拍拍我“可以啊,兄弟”

我抬起头冲他笑笑,“小case”

发现白敬亭正看着我,我收敛了笑意

他撇开视线“走吧”

我跟上他,那个男人留在了那里解决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到了小区门口,他停下,转过身突然按在我嘴角的伤口上

我疼得倒吸一口气

他松开手,措不及防的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他笑了,我也开心

“你笑什么?”他问我

“没什么”

“走吧,去我家,我给你擦擦伤口”

“好”

 

 

我跟着他到家,进门时,他母亲看到我的伤口了,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把我拉进房间,从抽屉里找到一个药箱,拿出红花油,用棉棒蘸着抹在我嘴角

我‘嘶’了一声,他见状动作放轻了,又边用嘴吹

“干嘛帮我?”一边帮我擦药一边问我

“我说过,咱们是朋友”我看着他的发旋说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就因为这个?”

“我想有机会说别的原因”

他猛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

“我,能有这个机会吗”我声音没变,心里却七上八下

他把棉棒扔到垃圾桶,背对着我收拾药箱

“你知道,不是吗?”我继续追问他

他把药箱合起来“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我们是高三的学生你知道吗?”他把箱子放回原处“回去吧,不早了”

 

之后我没和他保持距离,反而选回了他后面的座位

下课我也不再出去,而是把凳子拉到他旁边,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让他给我讲题

有时候他会很认真的讲,我并没有心思思考,只是喜欢看他讲题时认真的样子,喜欢听他的声音

有时候题太简单他会用卷子打我,让我滚回去写作业

晚上放学我也故意等他,什么都不写,就在后面看着他解题,然后和他一起回家

 

时间在高三总是过得很快

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以3开头的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最终变成个位数

我们的座位换了又换,黑板上的粉笔擦了又擦,衣服从半袖变成棉袄又变成半袖

我的学校并不是高考考点,我打算和白敬亭一起去考场

他站在家门口,拒绝了我

我转身要离开,他叫住我“刘昊然”

“啊?”

“加油!”

“嗯”

“高考结束我会回答你”他笑眼盈盈地告诉我

我愣了一下,回答他“好,我等你”

 

 

高考的两天里我并没有看到他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我拿着透明的袋子走出考场,感觉一身轻松

我回家后和父母说要出去打球,在小区门口等他,等了两个小时

我又给他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跟着他们楼的人混进去,从他母亲口中我才知道,他没有参加高考,要出国留学了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父母叫我吃饭我也没动,直接躺在床上睡了

 

过了几天,班级要搞一个聚会,吃吃饭唱唱歌的

我去了,他没去

班长租了一个很大的包间,毕业饭嘛,无非就是喝酒,菜基本上没人吃

我借着敬老师的名义喝了很多,最后班主任拦着我让我少喝点,我笑着说好,班主任让班长把我拉到一边醒酒

我坐在椅子上,头耷拉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着还是醉了,胃里翻江倒海的翻腾着,我从没一次性喝过这么多,想起那天我去找白敬亭,他说的高考后的答案呢?大概是怕我考不好吧,其实他不说也不会有影响,毕竟已经快一年,我不想他给我什么承诺,既然给了希望,又为什么把火苗带走、毫无余地地带走呢?突然我有些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了,我想起来,他是个很善良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好接近,可是每次问题时都会很认真的讲给我,还会温柔地问我他讲明白没有。是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呢

我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

吃到最后,大家都要去唱歌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问我用不用他们把我送回去

我摇摇头,晃悠着站起来,脑袋晕的让我差点趴在地上

我感觉被一个强有力的胳膊扶住,听到他和同学们说“我送他回去吧,你们玩得开心”

我抬眼看他,指着他的鼻子“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哦”我靠在他怀里,只想着一会儿也好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塞进去,自己也坐进来,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告诉我“忍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他把我扶到门口,在我身上摸索“钥匙呢?”

“口袋里”我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他推门而入,“你房间在哪”

我指了指最里面的屋子,他带我过去,把我放在床上,鞋子脱掉,盖好被子,准备离开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别走”

他回握,安慰我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点儿热水”

“我不喝”借着这股酒劲,我冲他撒娇

“你会难受的”他坐在我床上,低声劝我

我还是固执地摇头

“好吧,不喝就算了”他从床上下来,抻了一把椅子“等你睡着我再走”

“答案呢?”我迷迷糊糊地问他,我感觉自己的困意已经上来,怕再不问就问不到了

“答案啊”他望着我

我感觉睡意更重了,眼皮已经要睁不开了,最终,我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想起昨天并没有听到他的答案,我去他家找他,被告知他已经搬走了

打电话给他,依旧无人接听

我打给了班主任,她应该知道白敬亭的去向

班主任说他去了日本,早就做好的决定,因为本市只有我们学校有去日本的名额他才转来的,还惊讶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挂断电话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报考了北京的大学,学了建筑

毕业后,父母都催着我找一个对象,抓紧结婚,我说不着急,好的还在后面,其实我就是忘不了白敬亭而已,尽管他从没说过他喜欢我,但我就是放不下。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美好的,令人记挂的,尤其是双方都心知肚明却无果的暗恋

工作后,在父母的催促下我交往过几个女孩,她们都很好,大方、善良虽然不是那么漂亮,但每一个都很适合结婚,同样,每一个都没有结果,而且,她们的理由都是一样的:你心里既然有人,就不要招惹别人

十年了,班里不少同学都已经结婚了,我还是孤家寡人

班长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时,我有些犹豫,推说有事情去不了,但礼一定会到

班长叹口气,说不是为了礼才邀请我们,他想聚一聚当初的同学,给当时班里所有的人都发了邀请

所有人,他,也会去吗

我抱着一丝丝的希望,答应班长

 

 

那天我很早就到了,班长安排我坐在高中同学那一桌,还只有我一个人

班主任也被他请来了,她看见我问我还是不是单身,我说是,这么多年也没有遇到合适的

她叹口气,问我是不是还喜欢白敬亭

我对她知道这件事很惊讶,点点头

他问我“你想不想知道当年小白为什么会转来咱们学校”

“不是因为日本的留学名额吗?”我不明所以

“不单单是”她似乎陷入了长长的回忆,我提醒她,她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年纪大了”

“当年小白的父亲是混黑的,连带着他也接触到一些社会人员,后来他的父亲在一场斗殴事件中丧生,他母亲想把他从那种关系中拔出来,带着他来了咱们市,想让小白念完高中就出国,我和他的母亲年轻时很要好,就把他弄到咱们学校了,你应该也看到过他脸上曾经有伤,那都是原来的人找他帮忙打架弄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再帮了,一直到毕业他也没有再接触过他们”班主任的话让我明白了那时候的白敬亭,倔强的维持自己自尊的他

怪不得,那时候他要求一个人坐,不轻易和任何人交朋友,交朋友就要交心,他父亲的身份只会让人议论;怪不得,那天他答应和我一起回家却失言;怪不得,我们带伤回去,他的妈妈并没有说什么;怪不得,我每次去他家,他母亲都那样热情,是希望他能有一个正常的、普通的朋友啊

我明白了他,但我还是不知道那个答案

那天的婚礼,他没有来

 

我回去的路上忽然在想,我是想着他,还是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我到底是对他念念不舍,还是记挂着一个没有听到的答案

我不知道了

 

一个月后,公司有一个出差到日本的名额,我很想见见他,申请去日本

可是这个名额早就内定了

我们大概是真的没有缘分吧。我失落的想

或许我真的该找一个人结婚了

 

我把想法告诉了我的母亲,她欣喜地告诉我早已经看好一个孩子,人品好,家世好,性格好,样貌也不错

我按着她的想法和那个女孩试着交往了几个月,她真的很好

我们的婚礼定在了隔年的六月

我给那个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我要结婚了

自嘲的笑了笑,这个号码大概早就被换了

没想到手机响了,是短信“什么时候?”

我愣住,看着那几个字,很久我才打出来“明年六月八”

很快,那头就回复了

“那天我会回去祝贺你”

 

我很想告诉我的母亲,我不结婚了

只是想想了

婚礼如期而至,我的妻子穿着我们一起选的婚纱,场地选在了一个公园里,那天微风,不是那么热

他来的很早,坐在最旁边,我几乎看不到他,他这十一年没变,只是瘦了

婚礼进行曲演奏着,我看着我的妻子从红毯那端走过来,但是我的目光止不住地看向最边上的他

夏天了,栀子花又开了,花瓣被风吹落,飘到他的肩上,一切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新娘的父亲把他的宝贝交到我手上,神父在上面念着誓言

敬酒的时候,我走到他面前,他站起来,举起酒杯“百年好合”

“谢谢”我仰头喝尽

“你有这个机会”他忽然说了一句

我看向他的眼底,那里面盛着没有滑下的眼泪,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我欲言又止

“给你我都了结了心愿”他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直接离开了

我想追过去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说!为什么现在又要说!为什么十年都不联系我!

新娘拽了拽我的衣角,我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继续敬酒

 

我们在夏天的风中相遇,注定,要在夏天的风里告别,没有道一声“再见”,因为我们都知道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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